薇尔从未见过沃伦这般咄咄逼人的一面，还是因为她的事情。
薇尔愣愣地看着自己被牵住的手。
白白的，软软的，正在牵着自己的手，便不由得跟着女孩的步伐走着。
她不由自主，却又略有期待。
“你要回去上课吗？”沃伦看向她。
薇尔想了想，摇头。
“你有要去的地方吗？”
薇尔微愣。
她低下眼睑，眼中沉沉的，又很快看向沃伦。
她摇摇头。
“那你和我一起去课室吧。”沃伦说。
薇尔看着她雪白的耳廓，听着女孩儿说话。
她乖顺地点头。
但沃伦走了一会，快到门口时，又迟疑不定。
如果带薇尔进去的话，会不会被被训斥呢？现在应该已经上课了，可她刚刚似乎没有听到铃声。光是和刚刚那人说话，完全不知道时间了呢！
沃伦扫了眼走廊，只有她们了。
对了，这节是谁的课？——
——好像是史蒂芬夫人的。
薇尔站在她后面，看她。
沃伦转头，朝薇尔轻轻比了一个手势——不要发出声音。
沃伦倾耳听着门内的声响，她悄悄俯身，贴过去，侧着脸，要听听里面的动静。
里面的声音有点嘈杂，还有点木板混合空气嗡嗡的震动声。
有几下比较清楚的踏步声，是女式的皮靴。
薇尔奇怪地在旁边看着她。
这真不像一个贵族会做出来的举动，像这样低俗地侧耳听着，沃伦还脸不红心不跳的，是习惯了吗？
习惯——为什么要用这个词？
薇尔正想着，门打开了。
薇尔抬头，对上史蒂芬夫人的脸，她棕色的眼睛有些冷漠。
薇尔看着史蒂芬夫人的表情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变得僵硬，十分严肃。
“沃伦.夏洛蒂。”
史蒂芬夫人瞥了一眼薇尔，又看向沃伦。
“......夫人好。”
“好。”
“......是上课了吗？”
“是的。”
沃伦小心翼翼地觑她：“我能进去上课吗？”
史蒂芬夫人没说什么，只是侧身让开一点，让沃伦能看到课室里的情景。
好多孩子往门口瞧，骚动又克制的讨论，也许他们没有想到居然是夏洛蒂家的大小姐迟到了吧。
沃伦轻轻吸气：“史蒂芬夫人。”
史蒂芬夫人垂眸。
“我可以带我的朋友进去吗？”
“谁？”
史蒂芬夫人下意识看向沃伦身后的薇尔。薇尔不安地眨了眨眼。
“可以吗？她被分院那边的老师赶了出来。”沃伦也看向薇尔。
“她被处罚了？”史蒂芬夫人略微意外。她原以为这个兽人像看上去那样的乖巧。
“是的。可我认为那是个荒谬的处罚。”沃伦直言不讳，“它本身就是错误的。”
史蒂芬夫人没有拒绝，也没说什么。
沉吟会，她说：“这样，你先去外面吧。夏洛蒂。”
“我一会再和你说话。”史蒂芬夫人退后半步。
“......好的，夫人。”沃伦向她轻轻行礼。
“去音乐室。至于茶会——你就不用参加了。”
沃伦微微撅嘴：“好的，夫人。”
沃伦回头看她，轻轻说：“走吧。”
薇尔点点头。
沃伦又看了眼史蒂芬夫人，史蒂芬夫人已经准备关上门了。
沃伦只好向前迈步，走开。薇尔一两快步跟上去。
此时的沃伦看起来像是在烦恼着些什么，薇尔不能知道，她只看见女孩儿有一点不愉悦的眉，轻轻压下，不感觉紧迫，也不会放松。
薇尔看了看她的手，那只曾牵过她的、柔软的小手。
她抬眸看了看女孩儿，没有看见那双蓝眸里映着的自己。
她伸手去拉拉她的衣袖，像一阵微风轻晃，吹拂的人没有注意到，但她仍感到了不妥。
薇尔抿了抿唇。
她一大步向前，跳到可以与沃伦齐肩的地方，微微地抬手，去勾着女孩儿的小指。
碰了碰。
沃伦顿时看向她：“需要牵着我的手吗？”
薇尔撞上她的眸，水一样目光，一下就把她的视线连带着思绪撞散了。
薇尔轻轻摇头。
沃伦又重新看向前面——任由身后的孩子轻轻牵勾着自己的小指。风一点点吹。
逐渐的，她们走向的路明亮起来。
她们一起来到了外面。今天的阳光不是很多，有一片片厚厚的云，像浓重的笔刷，金的边框分明，而蓝的底色几乎看不见了。
“我们在这儿坐会吧。”沃伦回勾了勾她的指尖，“史蒂芬夫人应该不会那么快出来。”
薇尔看着她，点点头。
她们勾着而轻触的指尖，轻轻分开，坐下。
软绵的草地，尖梢儿点着肌肤，痒痒的。
她们不说话。
风轻轻吹，沙沙声。
“有时，我会在这里画画。”沃伦说。
薇尔看她。
沃伦继续说：“这儿是学院里我很喜欢的一个地方，每次被罚的时候，我就会站在这里，有时候睡着了，还会被史蒂芬夫人揪起来。”
“只有史蒂芬夫人会这么罚我。唔，她刚刚是不是还说了？不让我去参加茶会？不过我本来就对茶会不感兴趣。可惩罚本身就很不好——啊，真是糟糕。”沃伦说着，躺下来，“但我其实没做错什么，只是没有及时听到铃声。”
“我在说什么呢？被这样子惩罚，德玛叔叔又会责怪我了。”沃伦又有点懊恼起来，“算了，反正他们现在还不知道。”
“希望史蒂芬夫人不要告诉父亲。”沃伦双手合十。
薇尔也跟着她躺下来，听到一点沙绵的声音，像草碰砾沙。
沃伦安静了会。
“嗯......”
“我下次在这和你画幅画好不好？唔，你见过，我有很多的画具。”她突然说。
“你会画吗？我可以教你。”
薇尔侧过身，看她温润的轮廓，眨眨眼。
她捧过沃伦的手，指尖在手心画：好。
沃伦偏过头，静静瞧她一会，眉稍轻轻松开来。
薇尔见她眼睫一颤一颤，蓝色眼睛像湖泊粼粼着点光，云在上面飘，有了底色。
沃伦轻合了合眼。
“你这样看我，我会很想睡觉的。”
薇尔看着她，去悄悄牵她的手，尾巴轻轻去绕她的手臂，在上面毛茸茸地扫女孩的肌肤。
沃伦因为微痒而忍不住轻笑了笑，随后，她便闭上了眼。
“薇尔，”她的话似风呢，“我想，我可能有点困了。”
就这么看着，薇尔也有点睡意了，但她仍看着沃伦，这个金发碧眼的女孩。
女孩儿睡着了。
不知过了多久，一阵琐碎的脚步声碾着泥土来。
薇尔耳朵动了动，连忙起身，抬头。
史蒂芬夫人注视她们。
薇尔对上她的目光，一时微愣。
“把沃伦.夏洛蒂叫醒。”她开口。
薇尔轻轻晃了晃沃伦，沃伦翻了个身，就睁眼了，她轻哼了哼。
“嗯......啊？”
沃伦一骨碌起身，“夫人？......”
史蒂芬夫人低头冷瞥了沃伦一眼。
“沃伦.夏洛蒂。”她说。
“你就在这儿坐着吧。”
“夏洛蒂家的仆人——你，跟我进来吧。”
薇尔一愣。
“夫人......”沃伦咬咬唇，不安地说，“她有名字......她叫薇尔.格林。”
史蒂芬夫人瞥了她一眼，“是的。是的。你就坐在这吧，夏洛蒂大小姐。”
沃伦感到一阵发窘，她略面红着，“抱歉，史蒂芬夫人......”
“进来吧。格林。”史蒂芬夫人并未理会她。
薇尔忍不住看向沃伦。
沃伦摆摆手，“夫人是位正直的女士，放心吧，而且父亲也曾夸赞过她。我就在这坐一会——你刚刚也有听到了的，就去吧。”
薇尔注视了她几秒，踌躇了一会，才离开。
进了音乐室，史蒂芬夫人在琴凳坐下，转头看向薇尔，问：“上次看见你和沃伦一起弹钢琴，会钢琴吗？”
薇尔诺诺地点头。
史蒂芬夫人没继续问，只是拍了拍身旁，“坐下来吧。”
薇尔顺从地坐下，看着史蒂芬夫人打开琴盖。
“《拜尔》会不会？”
薇尔看了史蒂芬夫人一眼，见她似乎没看过这边，摸不准心思，薇尔就点点头。
“弹弹。”
薇尔不假思索地照做了。
史蒂芬夫人没表示什么，“《哈农》。”
薇尔略微不解地看她，又照做。依然是一气呵成。
等她放下手来，史蒂芬夫人便亲自弹了一段，“听听这段，感觉怎么样。”
旋律流水般从琴箱淌出。
薇尔耳朵动了动。
这首曲子一开始还很低沉，到后面一下子就开阔起来了。薇尔有些不确定，但她还是指了指窗外——地平线。
史蒂芬夫人点点头，态度软和了些，“可以。”
“你唱唱这段。”
史蒂芬夫人刚说完，就见薇尔微微瞪大眼，甚至连连摆手。“怎么？”史蒂芬夫人看她。
薇尔指指自己的喉咙，又张了张口，什么都没有发出。
史蒂芬夫人蹙眉。“这是做什么？发炎？还是声音难听？自卑？但这没什么必要。”
薇尔摇摇头。
史蒂芬夫人看她一会，见她不愿意开口，就说：“那你姑且先听听这段吧。”
史蒂芬夫人弹了先前给薇尔听过的一段，然后才说：“这首是《英雄》。”
“你大概弹弹它的旋律。”
薇尔虽然不解，但她只能照做。她很轻松的把刚才史蒂芬夫人的那段重现出来了。
史蒂芬夫人有点惊讶，又给她弹了一段《夜之和谐》。“试试。”
薇尔犹豫了一会，双肩不自觉地微微绷紧，弹出来。乐曲低沉不语，简单温柔。
等她弹完，便看到一脸严肃的史蒂芬夫人，正目光灼灼地盯着她的脸。“你以前是不是弹过这些曲子？”
薇尔迷糊地摇摇头。
“之前有没有听过？”
还是摇头。
史蒂芬夫人盯了她有一会，半晌，才重新看向琴。很快，她又说：“给我看看你的手。”
薇尔乖乖地伸出自己的掌心。小小的掌心如同白色的花蕊，柔腻细滑，上面的纹路像花瓣般绽开。
史蒂芬夫人接过来仔细端详，还捏了捏她的关节。不过很快她就放开了。
史蒂芬夫人有点难以置信，“再试一首吧。”
薇尔只能点头。但史蒂芬夫人没有管顾到她了，也没看见她同意，只是自顾自地弹出一段激烈却不乏优美的练习曲，似乎沉浸在其中了。她灵巧的手按下琴键多么快速！
薇尔看懵了。
史蒂芬夫人重新看向她，“来吧，试试看吧！”
薇尔艰涩地摇摇头。
“错了也不要紧，你就试试你能摸准多少吧。”史蒂芬夫人居然鼓励她。她跃跃欲试的神情，让薇尔没有机会拒绝。事实上，她也不太会拒绝。
薇尔轻轻吸了口气，肩胛不自觉绷紧。
“放松。”史蒂芬夫人拍拍她的肩，“这是一首放松的音乐，你得会调控自己的情绪。”
薇尔不太懂她后面在说什么，只是在努力地回忆着旋律。
是这个音吗？
琴音闪现，一样的快速，只是很乱，几乎没有美感，完全不能让人联想这是同一个曲子，事实上，可以说是糟糕，大概她根本没记住。薇尔略微发窘，她没敢看史蒂芬夫人，但这并不能折扣史蒂芬夫人几乎要蓬勃的热情。
“你来上课吧！”她说，“你是叫薇尔.格林吗？是吧！我的音乐课，你也一定来上，请务必要过来！课程表我会给你的，那些低级的课程就不要再参加了。这真是太好了！为什么我就不能早点发现你呢？”
“可惜你是个兽人。唉，不过，兽人，也行正因为你是兽人吧。”她自己低迷地喃喃着。
薇尔迷迷糊糊地看着史蒂芬夫人，她似乎隐隐感觉到了史蒂芬夫人的兴奋，但她被吓得一时没有动作。
直到史蒂芬夫人轻轻拍拍她的肩：“去吧，叫沃伦进来。”
薇尔傻傻地点头。
她刚晕乎乎地转向门，就看见门边的窗外，顶着一小撮金毛，下面亮亮的蓝眼睛。
史蒂芬夫人也看到了。
史蒂芬夫人忍不住笑了一声，“算了，我去叫这孩子进来吧。”似乎心情很好。
但史蒂芬夫人刚起身走向门口，那小撮呆毛就消失了。史蒂芬夫人再打开门时，沃伦正规规矩矩地坐在远处的草地。
“夏洛蒂。”史蒂芬夫人叫她。
沃伦赶快起身，提着裙摆扑腾扑腾跑过来，“在！”
等她靠近，史蒂芬夫人训斥了她一下：“礼仪课上教你的呢？”
“啊？......夫人，这门课程我是满分的。”
薇尔站在门槛上，也轻轻笑。
“夏洛蒂？上礼仪课只是让你考满分吗？”
“......”沃伦犹豫着还要不要说是“为了父亲”，“......还有让我提升自身修养？”
史蒂芬夫人叹口气：“......我怎么跟夏洛蒂阁下交代。”
沃伦只好移开视线不去看她，猝然碰见正在轻轻笑的薇尔，也对她弯了弯眼。
“格林是你的朋友吧？”史蒂芬夫人突然问她。
“是啊。”
“你以后上课一起带她过来吧。”
“嗯？”沃伦看向史蒂芬夫人，“薇尔是可以跟我一起学习吗？”
“嗯。她很有天赋，我会跟阁下提议的。”史蒂芬夫人摸摸她的小脑袋，“时间不早了，回去吧。”
“夫人，您看起来心情很好。”沃伦享受着抚摸，略微雀跃起来。
“算是吧。”
“那我就先回去了。夫人。”沃伦看向薇尔，“走吧。”
不过薇尔还要去取画具，沃伦就在正厅等她。看到画具，沃伦才略微感慨地说，“已经好几天没画了呀。不过，后面我们就可以一起画了。”沃伦似乎对这事很期待，她看向薇尔，“走吧。”
薇尔自然而然地搭上她的手。
她们一起来到正门，管家正在一边等着她，一边和史蒂芬夫人说话。
管家的浓眉略压着，“恕我不太能理解你的行为，史蒂芬夫人。”
“和夏洛蒂大人提一下吧，我相信他是个爱才的人。这是个好孩子。”
“......”管家压着眉，不悦地盯着史蒂芬夫人的脸。
史蒂芬夫人不满他的视线，觉得这神情十分的冒犯，便说：“沃伦已经来了，我走了。”
管家抬一抬眉，就看见向他招手的沃伦。
“大小姐。”一直等到沃伦走过来，管家为她拉开布帘，“我们回家吧，今天老爷会回来。”
“真的吗？你们总是骗我。”沃伦眼睛亮了亮。
“上帝的名义，我不敢欺骗您。”管家笑了笑。
“记住了哦！”沃伦雀跃地说着，转向薇尔，“快，我们回去吧！”
薇尔犹豫着，还是摇头。
“大小姐。”
管家瞥她一眼，说：“它应该到后面去，等级之间是不可以僭越的。”
“等级？是点心吗？”沃伦好奇地问他。
管家一时噎了噎，“并不是......它的身份不配和您坐在一起。”
“身份？你们总是这么说。她只是我的朋友而已。”
“大小姐，不要无理取闹了。我们真的该回去了。”管家眉尖压下来，神情逐渐严肃。
沃伦还想说些什么。她不服气地瞪着管家。
薇尔在一旁不安地勾了勾沃伦的小指尖，等到她看向自己，就摇摇头，示意不要再争吵了。
薇尔又看了看管家，几秒后，她转身朝后一辆马车走去。
沃伦没说什么，见薇尔向后走，她也只能无奈上车。
沃伦在车上闷闷不乐的，也没有心思看外面的风景了。反正她都看过无数次了，有什么好看的呢？不过就是那样，一切不过就是那样。她都懒得费心思去看了。
马蹄和车轮的碾地声，莫名的让沃伦很是烦躁。尽管这再无常不过了。
一直到管家掀起她的布帘，她都只是闷闷地坐着。管家默默站了会，但人还是没下来，他便探进头去。沃伦瞥他一眼，不说话。
“大小姐。”管家软了软语气，“下来吧。”
沃伦下车，便看到多一辆马车停在了院子里。
“那是老爷的车，老爷应该正在和博士谈话呢。”管家也看见那辆车，便拍拍沃伦的肩。每次夏洛蒂大人回来，总要先问问药剂的进展。
“好像博士叔叔才是父亲的女儿一样。”沃伦不满地撅嘴。
管家忍俊不禁：“老爷也是为了大小姐。”
“那我要去找父亲。”沃伦很快就打定了主意，她拉过一旁正准备搬下东西的薇尔，说：“我们去找父亲吧！”
薇尔听到这话，一时慌了神，挣开了她的手。
沃伦愣了愣，又说：“你怎么了？”
“父亲很喜欢我的眼睛，他常说‘像波塞冬的眼睛呢’，是像大海一样。你的眼睛也是蓝色的，嗯，他也会喜欢你的。”
沃伦浅浅地笑，她再次牵过她的手。
“大小姐，”管家神色沉了沉，“不妥”“不符合”“不应当”什么的词汇就要冲出，刚想开口，两个女孩就离开了。“大小姐！”
而巨大的地窖里，绿色的荧光在黑暗里微弱的挣扎着。
“噢，我的阁下。你回来了！正好！我有点话要说。”博士有点激动，双臂张开，看起来是要拥抱面前高大伟岸的男人，男人下意识地闪了闪身。
“博士，药剂怎样了？”
“那个！是的，我正好要说——真是太好了。我一直都很想和你说。”
克雷孟特不耐烦地瞪了他一眼。
“你带回来的那个兽人，真是太合适了，你知道我有多缺实验体吗？它那么瘦弱，简直是目前最理想的温床。科学家正需要一个合适实验的温床！但是——！米迦勒那个低贱的女仆！她！她抢走了我的实验体，美名其曰是给小沃伦找朋友。啊，朋友！啊——”博士激动到有些语无伦次。
“这些东西有什么要紧的！？有小沃伦重要吗！那个蠢女人！上次我不过是给它打了一剂，有个低贱的女仆就来找我了，那个女人，她、她指着我的鼻子骂呀！——她怎么会知道的？她肯定是猜到了！因为那个兽人太瘦弱了！一点儿不适应都可以表现出来。啊，可恶......我要怎么跟你表达它特别适合我呢？”
“我知道了。我会考虑的。”克雷孟特站起身，他胸口别着的银色徽章在亮。他已经忍受不了这里的肮脏了——低俗！
“先生......”
“把这里打扫一下吧！叫托尔来做也行。”克雷孟特别过头。他真是羞于这么好气的和别人说话。
“你怎么能叫一个潜心研究于如何制造出拯救愚昧的血清的人去——打扫！可恶！十字架的圣光——你是想被照耀吗？！”
博士还没来得及恼火他的话，门外便叩响了七下。
“哈！？”
“是谁——！这个节骨眼儿来！”博士骂骂咧咧，他跳下台阶，“如果是那个低贱的女仆，我一定要和她争论一番！真烦人！都说我这段时间没有，没有，没有——”
——门打开了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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